沐浴阿美族樂聲的靈魂
小學二年級便離開部落到都市生活的小美,對於部落的情感已遺落在童年記憶深處。日復一日城市紛擾的人群流動中,在某些時刻,小美竟莫名地為一絲徬徨或是疏離的情感渲染,但那股失落究竟源自何處,她也沒了頭緒。
從小到大,原住民血統使她和別人相較起來特別,小美也曾思考、疑惑自己究竟是誰,「阿美族」對於她是那樣熟悉的陌生;直到敢於追夢的大學時期,她聽見了「原舞者」嘹亮的歌聲、看見他們熱情展演著自己所屬的阿美族文化,小美深深為之震懾,「沒想過原來這是我的族群的活力,我的阿美族文化原來那麼豐富,是能被搬上舞台讓大家欣賞的!」正是同樣身為都市原住民、無所顧忌地表演並熱愛著自己文化的「原舞者」的這場表演,影響了將來小美回鄉尋根的心意。
出了社會,儘管擁有絕好的溫柔歌喉,一段時日的歌唱表演卻令她茫然,彷彿這座城市有太多難以承載的雜訊與庸碌,終於蠶食鯨吞了她的耳朵與靈魂。發現待在城市的生活終將沉重得令人無法喘息,她毅然決然收拾起行李,回歸花蓮久違的部落家鄉。
待在部落的日子,小美更認識故鄉、更愛上屬於阿美族的記憶與文化,在同為原住民歌手好友巴奈的鼓勵下,小美開始以音符,一點一滴地,以自己的母語及獨特的文化內涵,進行創作。
從小到大,原住民血統使她和別人相較起來特別,小美也曾思考、疑惑自己究竟是誰,「阿美族」對於她是那樣熟悉的陌生;直到敢於追夢的大學時期,她聽見了「原舞者」嘹亮的歌聲、看見他們熱情展演著自己所屬的阿美族文化,小美深深為之震懾,「沒想過原來這是我的族群的活力,我的阿美族文化原來那麼豐富,是能被搬上舞台讓大家欣賞的!」正是同樣身為都市原住民、無所顧忌地表演並熱愛著自己文化的「原舞者」的這場表演,影響了將來小美回鄉尋根的心意。
出了社會,儘管擁有絕好的溫柔歌喉,一段時日的歌唱表演卻令她茫然,彷彿這座城市有太多難以承載的雜訊與庸碌,終於蠶食鯨吞了她的耳朵與靈魂。發現待在城市的生活終將沉重得令人無法喘息,她毅然決然收拾起行李,回歸花蓮久違的部落家鄉。
待在部落的日子,小美更認識故鄉、更愛上屬於阿美族的記憶與文化,在同為原住民歌手好友巴奈的鼓勵下,小美開始以音符,一點一滴地,以自己的母語及獨特的文化內涵,進行創作。
創作緣起及過程
對於自己開始音樂上的創作與今日不時獲獎的成就,小美謙遜地將一切歸功於幸運及朋友的幫助。在一次音樂圈原住民朋友的鼓勵下,她參加了「原浪潮」活動,從此開始了以原住民為主體的歌唱旅程。
一開始,因為對於母語的使用仍顯生澀,小美主要仍是以中文創作為主。假以時日,直到對於母語已能有一定程度的掌握,小美對於以母語創作躍躍欲試,並先後寫了幾首歌,並得到了原創流行音樂大獎的殊榮。
但對於小美來說,以母語創作其實並非外表看來順利。一開始,憑藉自己的熱情寫了幾首歌,她滿懷期待地帶回家請使用母語的長輩過目並指教,然而,長輩卻覺得歌 曲「很奇怪」。原來熟悉中文的小美,將中文文法的邏輯一併帶入了歌曲之中,然而這套邏輯在阿美族語裡並不適用而且過於貧乏。長輩告訴她,她的語言形容一件 事,是十分豐富的,例如歌詞中描寫下雨的情節,也許中文說的是「雨落下」便覺足夠;但對於阿美族來說,這是十分單調而不完整的形容,他們在談到下雨的時 候,甚至會模仿蛙鳴嘓嘓、細膩到形容出蝸牛在漫雨田中緩緩移動地模樣。就如同小美爺爺曾說的:「妳的歌很好!但就是斷斷續續地,少了能置身其中的完整情景。」
受到提醒的小美,於是埋首更改進母語創作,經過一番努力,終於發行了母語創作為主的專輯。
訪談的過程中,小美也提到創作與部落傳統歌謠翻唱的差異。對於她來說,其實她並不願直接將部落裡的聲音拿出來,一來,是因過去曾發生有人進入部落,未經同意 便將原住民珍貴的傳統歌謠錄製並發行,使部落裡的人覺得不受尊重,於是往後便十分小心謹慎,不希望再發生同樣的事情;二來,是因小美覺得自己尚未有能力勝 任,將部落的美好聲音完整呈現出來。於是現階段,小美仍是專心致力於創作為主。
在「輕快的生活」專輯中,可以聽見小美以溫柔知性的嗓音,揉和爵士以及Bossa Nova曲風,呈現無憂的自由生活態度,彷彿可窺見敢於築夢的她,在結實豐盈的夏日田間踏著輕快步伐、快樂吟唱的女孩模樣。
小美笑著告訴我們,其實在創作這張專輯的時候,她沒有刻意追求怎樣的風格,只是恰好當時鍾愛巴西一位歌手的嗓音,演繹出Bossa Nova輕柔迷人中,又蘊含豐富層次的內涵。經過反覆地播放欣賞,受到潛移默化的她也因此將之融入了創作,並加上平時田園生活趣味以及欲對家人傾訴的情感,言談中處處可見小美率真可愛的自然態度。
談到大眾對於母語創作專輯的接受度,小美開朗地說,其實一開始根本沒有多想,只覺得創作過程開心就夠了。也許在過去,大家對於外國語言的專輯,如英語、西班牙語等,儘管不能理解歌詞的意境,仍十分樂於購買,對於這類陌生的語言,彷彿都有一種莫名的仰慕及崇拜。但對於原住民母語專輯卻是相當不一樣的態度,彷彿 我們自身的文化不能與外國相提並論似的。直到最近,因為許多原住民樂手的投入,使大眾對於原住民專輯的興趣及認同已越來越高,使得原住民歌手在母語創作上 更為自在。
其實不只小美,對許多以母語創作的歌手來說,創作有部分原因,是想藉由音樂保留自身的語言、使文化不致流失。透過他們的努力,許多族群的語言及文化為族群內部保留傳承下來、社會也越來越重視其各自不同的豐富文化價值。
對於小美來說,以母語創作的動力,很大部分是來自於對於自身文化的認同。長久的遠離造成她與部落的疏離,然而阿美族文化本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,相較於中文, 母語其實是直覺性更強烈、更直接與她的內心情緒做連結的。正是如此,小美越發渴望自身及部落的關聯更加緊密,只有身在其中,才有最貼近內心的歸屬感。
而在母語為主體的創作中,小美和許多原住民創作歌手一樣,並不排斥加入帶有其他文化元素的素材(如東西方樂器等)。她認為相異的文化元素,透過溝通而相互影響是十分自然的,音樂也將因此持續注入新的活力,而不致僵硬死板。
另外,因希望母語能順利傳承到下一代甚至是發揚光大,小美近期也開始致力於母語童謠創作的部分,希望透過簡單而琅琅上口的童謠,不僅讓部落裡的小孩熟習母語及自身文化,也鼓勵許多成年人(無論部落內外的)學習,進而欣賞部落之文化。
一開始,因為對於母語的使用仍顯生澀,小美主要仍是以中文創作為主。假以時日,直到對於母語已能有一定程度的掌握,小美對於以母語創作躍躍欲試,並先後寫了幾首歌,並得到了原創流行音樂大獎的殊榮。
但對於小美來說,以母語創作其實並非外表看來順利。一開始,憑藉自己的熱情寫了幾首歌,她滿懷期待地帶回家請使用母語的長輩過目並指教,然而,長輩卻覺得歌 曲「很奇怪」。原來熟悉中文的小美,將中文文法的邏輯一併帶入了歌曲之中,然而這套邏輯在阿美族語裡並不適用而且過於貧乏。長輩告訴她,她的語言形容一件 事,是十分豐富的,例如歌詞中描寫下雨的情節,也許中文說的是「雨落下」便覺足夠;但對於阿美族來說,這是十分單調而不完整的形容,他們在談到下雨的時 候,甚至會模仿蛙鳴嘓嘓、細膩到形容出蝸牛在漫雨田中緩緩移動地模樣。就如同小美爺爺曾說的:「妳的歌很好!但就是斷斷續續地,少了能置身其中的完整情景。」
受到提醒的小美,於是埋首更改進母語創作,經過一番努力,終於發行了母語創作為主的專輯。
訪談的過程中,小美也提到創作與部落傳統歌謠翻唱的差異。對於她來說,其實她並不願直接將部落裡的聲音拿出來,一來,是因過去曾發生有人進入部落,未經同意 便將原住民珍貴的傳統歌謠錄製並發行,使部落裡的人覺得不受尊重,於是往後便十分小心謹慎,不希望再發生同樣的事情;二來,是因小美覺得自己尚未有能力勝 任,將部落的美好聲音完整呈現出來。於是現階段,小美仍是專心致力於創作為主。
在「輕快的生活」專輯中,可以聽見小美以溫柔知性的嗓音,揉和爵士以及Bossa Nova曲風,呈現無憂的自由生活態度,彷彿可窺見敢於築夢的她,在結實豐盈的夏日田間踏著輕快步伐、快樂吟唱的女孩模樣。
小美笑著告訴我們,其實在創作這張專輯的時候,她沒有刻意追求怎樣的風格,只是恰好當時鍾愛巴西一位歌手的嗓音,演繹出Bossa Nova輕柔迷人中,又蘊含豐富層次的內涵。經過反覆地播放欣賞,受到潛移默化的她也因此將之融入了創作,並加上平時田園生活趣味以及欲對家人傾訴的情感,言談中處處可見小美率真可愛的自然態度。
談到大眾對於母語創作專輯的接受度,小美開朗地說,其實一開始根本沒有多想,只覺得創作過程開心就夠了。也許在過去,大家對於外國語言的專輯,如英語、西班牙語等,儘管不能理解歌詞的意境,仍十分樂於購買,對於這類陌生的語言,彷彿都有一種莫名的仰慕及崇拜。但對於原住民母語專輯卻是相當不一樣的態度,彷彿 我們自身的文化不能與外國相提並論似的。直到最近,因為許多原住民樂手的投入,使大眾對於原住民專輯的興趣及認同已越來越高,使得原住民歌手在母語創作上 更為自在。
其實不只小美,對許多以母語創作的歌手來說,創作有部分原因,是想藉由音樂保留自身的語言、使文化不致流失。透過他們的努力,許多族群的語言及文化為族群內部保留傳承下來、社會也越來越重視其各自不同的豐富文化價值。
對於小美來說,以母語創作的動力,很大部分是來自於對於自身文化的認同。長久的遠離造成她與部落的疏離,然而阿美族文化本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,相較於中文, 母語其實是直覺性更強烈、更直接與她的內心情緒做連結的。正是如此,小美越發渴望自身及部落的關聯更加緊密,只有身在其中,才有最貼近內心的歸屬感。
而在母語為主體的創作中,小美和許多原住民創作歌手一樣,並不排斥加入帶有其他文化元素的素材(如東西方樂器等)。她認為相異的文化元素,透過溝通而相互影響是十分自然的,音樂也將因此持續注入新的活力,而不致僵硬死板。
另外,因希望母語能順利傳承到下一代甚至是發揚光大,小美近期也開始致力於母語童謠創作的部分,希望透過簡單而琅琅上口的童謠,不僅讓部落裡的小孩熟習母語及自身文化,也鼓勵許多成年人(無論部落內外的)學習,進而欣賞部落之文化。
創作之於部落
當問及部落對於其創作的看法時,小美提到,有時族人基於遵守傳統的某些觀念及習俗,會建議她創作的方向及作品的修改。但她認為,創作此事應是自由而不受拘束 的,在尊重自身文化傳統的前提下,小美希望能透過創作,盡量展現最真實的自我。小美同時也十分欣賞同為原住民創作歌手的Suming,因Suming不僅僅歌唱,也同時花了許多心力,投身於部落回饋的各種活動,藉以凝聚起年輕一輩族人對於自身部落的認同感及向心力,這樣的行為對於部落文化的維持與傳承是具有重大意義的。
看到Suming這 樣一個有自覺及熱情的原住民青年逐步實踐自己的夢想,小美期望也許在將來某一天,亦能對部落有所貢獻。幾次回鄉的經驗中,小美慢慢凝聚出一些想法,她希望 能在未來,延續傳統文化珍惜老人家的習慣,回部落替老人們做點事情,也許是時常拜訪,唱歌逗逗老人家,藉此帶給部落裡許許多多因子女離鄉而感到孤獨的老 人,無數的歡笑與快樂。
關於以創作保留部落文化,如同前文曾提及的,小美也希望藉由音樂,保存並延續發揚部落文化。然而小美並不希望這項行動僅僅止於當前部落傳統歌謠的錄製保存,相反地,長遠看來,她希望透過真正去學習、去了解這些歌謠(甚至是祭典習俗)背後具有悠久歷史的規則傳統,及其代表的文化內涵(例如布農族八部合音的潛規則、賽夏族矮靈祭莊嚴肅穆的古老禁忌、阿美族豐年祭的祭典歌曲吟唱……等),才能抓住音樂中部落文化的靈魂,並真正將之延續傳承下去。
小美認為,其實部落文化傳承,並不僅僅止於族人的義務,即使是漢人想以部落的傳統創作也是十分好的,部落文化的傳承是沒有身分血緣限制的,也唯有讓更多人認識,部落文化傳統才可能保存而長久流傳下去。
看到Suming這 樣一個有自覺及熱情的原住民青年逐步實踐自己的夢想,小美期望也許在將來某一天,亦能對部落有所貢獻。幾次回鄉的經驗中,小美慢慢凝聚出一些想法,她希望 能在未來,延續傳統文化珍惜老人家的習慣,回部落替老人們做點事情,也許是時常拜訪,唱歌逗逗老人家,藉此帶給部落裡許許多多因子女離鄉而感到孤獨的老 人,無數的歡笑與快樂。
關於以創作保留部落文化,如同前文曾提及的,小美也希望藉由音樂,保存並延續發揚部落文化。然而小美並不希望這項行動僅僅止於當前部落傳統歌謠的錄製保存,相反地,長遠看來,她希望透過真正去學習、去了解這些歌謠(甚至是祭典習俗)背後具有悠久歷史的規則傳統,及其代表的文化內涵(例如布農族八部合音的潛規則、賽夏族矮靈祭莊嚴肅穆的古老禁忌、阿美族豐年祭的祭典歌曲吟唱……等),才能抓住音樂中部落文化的靈魂,並真正將之延續傳承下去。
小美認為,其實部落文化傳承,並不僅僅止於族人的義務,即使是漢人想以部落的傳統創作也是十分好的,部落文化的傳承是沒有身分血緣限制的,也唯有讓更多人認識,部落文化傳統才可能保存而長久流傳下去。
音樂的啟蒙
對於原住民音樂,小美至今難忘的,除了當年「原舞者」所帶給她的震撼與興趣,影響其最大並帶給她最深感動的,要屬「部落歌謠」了。
當時聽見來自各原住民族的部落歌謠的曲調,那些簡單卻深刻的旋律久久縈繞在她心中,也因此小美決定從傳統歌謠學習起,這些歌謠,小美將之形容為文化的「ㄅ、ㄆ、ㄇ、ㄈ」,是學習文化的最基礎功課。小美希望在未來某個時候,自己已經成熟,能以之為基石來創作,並將這份感動傳遞給所有願意聆聽欣賞的人。
另外,有段時間,高一生的音樂也讓她禁不住沉迷其中;雖然在聽說其音樂背後竟有著那麼沉重的時代故事,及難以堪受的對妻子的思念後,她便悲傷得不願聽了;然而高一生的音樂,至今仍深深影響著她,並讓她學會如何將自身的情感、對社會的期待及希望寄託於歌聲中。
訪談最後,基於好奇,我們問了小美關於其音樂創作的路,未來是否有所計畫或者期許?小美不改謙虛地說沒有什麼期待,只要能繼續唱歌,生活過得開心、能察覺到並珍惜生活中各種微小的幸福,那就足夠了。
當時聽見來自各原住民族的部落歌謠的曲調,那些簡單卻深刻的旋律久久縈繞在她心中,也因此小美決定從傳統歌謠學習起,這些歌謠,小美將之形容為文化的「ㄅ、ㄆ、ㄇ、ㄈ」,是學習文化的最基礎功課。小美希望在未來某個時候,自己已經成熟,能以之為基石來創作,並將這份感動傳遞給所有願意聆聽欣賞的人。
另外,有段時間,高一生的音樂也讓她禁不住沉迷其中;雖然在聽說其音樂背後竟有著那麼沉重的時代故事,及難以堪受的對妻子的思念後,她便悲傷得不願聽了;然而高一生的音樂,至今仍深深影響著她,並讓她學會如何將自身的情感、對社會的期待及希望寄託於歌聲中。
訪談最後,基於好奇,我們問了小美關於其音樂創作的路,未來是否有所計畫或者期許?小美不改謙虛地說沒有什麼期待,只要能繼續唱歌,生活過得開心、能察覺到並珍惜生活中各種微小的幸福,那就足夠了。
原住民文化如何能被看見
近來提倡原住民各個豐富文化的聲音,越來越被社會聽見並且接納,除了最明顯的音樂元素之外,同樣支持原住民文化被社會看見的小美認為,其實還有許多原住 民獨特的元素,是值得我們認識並珍惜的,如:雕刻、傳統習俗、舞蹈等等……,除了透過音樂傳達,還可以藉由繪本、電影訴說,讓原住民得以從歷史的陰影及社 會弱勢的角落中走出,綻放其璀璨的文化奪目光彩。